肖翰想朝门口走去，但是脚步却没有移动。他又觉得实在不忍离开露易丝。他觉得她很美，是一种自然流露的美。
“看来，我得向你如实招供，你已经把我看成是一个费尽心机来勾引你上床的荡妇了，我要是能有那种本领该有多好！你有多么聪明呀！我真是佩服你。我这就给你看驾驶执照。”露易丝拿出她的驾驶执照。她让肖翰在沙发旁坐下，她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。“今天真的是9月6日吗？”
肖翰点点头。露易丝把一张塑料卡片式的驾驶执照递给肖翰。他只在那上面的出生日期上扫了一眼，浑身就像触电一样，他差点惊跳起来。那上面清楚写着“LouiseH．Roland，1964年9月6日出生”。
“照片比我更年轻，更漂亮是不是？那的确是许多年前照的。我已经变丑了，而且变成一个中国人说的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了，没有人肯要我。加拿大没有一个好男人，所以我才偏偏自作多情编造出今天是我的生日来勾引你。瞧你，有多英俊，多么有魅力，多么聪明，多么信赖我，竟然今天一直陪着我。而我也如此地信赖你，我几天前就开始想得到一件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，那就是这笔中国融资业务。结果我真的得到了！我还想谁会让我在生日里得到最大的快乐呢？瞧瞧，有人费尽心机来打听出今天是我的生日来为我庆祝，而你却一直在怀疑今天不是我的生日，你拔腿要走。你让我痛心，让我痛苦，你简直就是在伤害我。我是在拿自己一片真心对牛弹琴！你这个愚蠢固执、自以为是的山东人。你马上走，走得越远越好。没有人会拦你。”
肖翰在露易丝的叫喊声中颤抖着，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秋天里的枯树败叶，被狂风猛烈地吹打着。他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，他的脸色苍白，汗水从他的额头和手心中渗了出来。他用手捂住脸坐在沙发上。等到露易丝平静下来，他才鼓起勇气说：“露易丝，我向你道歉。我的头脑被酒精泡得很不清醒。请你原谅我。”
“你不要从中国最好的名酒上找借口。说到底你还是带有中国人的老毛病，多心多疑，自作聪明。现在我要告诉你三年前我离开中国的原因，不光是我工作的那个跨国公司的中国业务都停了，还因为有人平白无辜地怀疑我，怀疑我是西方派来的女间谍，怀疑我参与了与我身份不相符的工作。我气愤之下便离开了中国，我曾想再也不回中国，再也不跟中国人打交道，可我还是没做到。现在你又让我伤透了心，你走吧，走得越远越好。我绝对不会拦你，也不会留你。”露易丝失望地回到她的卧室，扑到床上。她一直觉得同中国人打交道得有三颗心，耐心、恒心、信心。而现在她在她心爱的人身上再次遇到挫折。她原来的三颗心没有了，换上了另外三颗心，伤心、痛心和寒心。
（九十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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